怀念糖精

采编员

2011-05-20 23:20:17  新浪博客  烟花三月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
对糖精，我怀有深深的思念，错怪过它，觉得有些对不起它，尤其是它今天已获得了平反。

　　我的童年正值中国物质极为匮乏的年代，但我仍然称这个童年是甜蜜的童年，这个甜蜜很大程度上就是糖精带来的。

　　那时，糖精很贵，2毛钱1小包，用1块10厘米见方的草纸包成小小的一包，倒在手心里也只有小小的一小把，估计10克左右吧，家里有个医药的小瓶子专门装着它，虽然少，但由于一粒就可以让你的口腔里充满了甜味，烧一锅甜汤，只要二三粒却抵得上象撒了一大把白糖一样地甜，所以很受欢迎。


　　是家家不可或缺的。

　　那时的孩子们口腔里都很寡淡，糖精也自然成为宝贵的零食，从家里偷出10几粒，可以甜蜜一天，如果不小心放入口腔三粒以上，还会甜过头了，有一丝苦味。


　　那时爆米花是家家的大事，如果你没有自带糖精，爆米花的摊主会多收2分钱为你加上。有一次，家里的糖精用完了，我又不想多掏2分钱，于是抓一把白糖混进米中，以为可以替代糖精爆出同样甜甜的米花。一声爆炸，摊主拧开盖子，由于糖在铁罐里高温融化很快变硬，米花全部凝固在了罐子里，摊主一边骂一边清理罐子的情形成为我的童年阴影。


　　那个年代，人人都是发明大师，母亲创造性地做出糖精馒头，在全大院推广，掰下一小块馍，放在口中便有丝丝的甜味，就象今天的饼干或面包，成为那个年代永久的记忆。


　　关于糖精的回忆，很多，很多。

　　突然间，家里的收入就多了些，白糖也不限量供应了，再后来，就买不到糖精了，据说是化工产品，有毒。

　　糖精蒙受冤枉了。

　　在1970年，国外几项研究先后发表，显示大量喂食糖精的老鼠膀胱癌的发生率增加了。特别是1977年，加拿大进行的老鼠研究显示，确实是糖精而不是其中的杂质导致了雄鼠膀胱癌的增加。加拿大迅即禁止了糖精的使用，美国FDA也准备跟进。糖精行业当然不希望这个提案通过，于是积极发动“群众运动”来反对。马文•艾森斯塔德（Marvin
Eisenstadt）是“卡路里控制委员会（Calorie Control
Council）”的主席，而他的公司生产著名的糖精Sweet’N Low
（这个商标意思就是“甜而且低热量”）。他在电视和广播上频频露面，讨论禁用糖精的事情。他不认可动物研究的结论，认为糖精是否安全已经被人们的“实践”检验过了，而食用糖精是人们的“权利”。


　　糖精是当时唯一的甜味剂，被禁的话将导致糖尿病人无法吃甜食了，而那些希望通过“低糖饮食”来减肥的人也将大受影响。糖精工业界鼓动消费者向国会抗议，获得了积极响应。国会在一周的时间内收到了100多万封反对FDA禁用糖精的信。另一方面，人们囤积糖精，“用钱投票”——糖精的销售量疯狂增长。


　　在高昂的“群众呼声”中，国会自然也就“顺应民意”，否决了FDA的提案。不过，要求在含糖精的食品上加上警告信息——“食用本产品可能有害你的健康。本产品含有糖精，在动物实验中它导致了癌症的发生。”无论如何，这个方案向消费者传达了准确的信息，把吃不吃糖精的“选择权”交给了公众。同时，国会设置了两年的“缓冲期”来收集更多科学证据。


　　“糖精可能在两年中被禁”的消息大大促进了糖精的销售。不仅使用者囤积糖精，还有不少新的顾客也加入进来。1979年，有4400万人常规使用糖精，占到当时美国总人口的20%。


　　两年之后，科学也还是没有给出“结论”，于是又延期，再延期，如此20年过去了。这期间，中国也不见了糖精。

　　后来，有许多流行病学调查发表，没有发现糖精的使用有害健康。此外，又发现雄鼠之所以会发生膀胱癌，是因为其尿液的pH值、磷酸钙和蛋白质含量都很高。长期使用大量糖精，会在尿液中产生沉淀，而这些沉淀就是最终致癌的原因。人类的尿液与此完全不同，也就不会发生这种现象。1998年，美国《国家癌症研究所杂志》（Journal
of the National Cancer
Institute）上还发表了一项研究研究：3种共20只猴子长期喂食糖精，剂量是目前人体“安全剂量”的5倍，连续24年，没有发现膀胱癌的发生以及其他不良变化。


　　1991年，FDA就撤回了1977年的那份禁用糖精的提案。到了2000年，当政的总统克林顿正式签署法令，取消了含糖精食品的那条警告。


　　在科学和管理层面上，糖精的安全性争议基本上偃旗息鼓。

　　但今日的糖精经过这一番折腾已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了。

　　在美国，糖精最终获得了“自由之身”。在加拿大，它依然在禁用名单中，不过加拿大的主管部门已经承认“糖精无害”的结论，开始解禁的程序。而甜蜜素，FDA也认为“致癌”的指控不成立。只是现在的甜味剂已经很多，甜蜜素是否被解禁，也就没有什么人关注了。


　　在中国，糖精和甜蜜素都是被批准使用的。许多人担心“吃得过多会如何如何”，实际上也是自己吓唬自己。任何甜味剂的加入都是为了获得甜味，加得太多并没有意义。在正常甜度下，很难多到“过量”的程度。目前国际食品添加剂委员会（JECFA）制定的糖精安全标准是每天每公斤体重不超过5毫克。这相当于一个60公斤的人每天吃300毫克。糖精的甜度是300～500，300毫克糖精的甜度相当于90～150克蔗糖。就正常人而言，每天吃这么多糖实在是甜得发腻。


　　而甜蜜素，也在几十个国家被批准使用。JECFA的安全标准是每天每公斤体重不超过11毫克。即使单独使用，这也相当于几十克蔗糖的甜度。如果跟其他甜味剂或者糖混合使用，它的甜度还会更高。也就是说，对于使用它来获得通常的甜度，也同样是很难超过安全标准的。


　　虽然糖精在法律上获得了清白，不过它的市场在逐渐萎缩。沉舟侧畔千帆过，甜味剂市场上，出现了阿斯巴甜、蔗糖素这些口味更优、加工性能更好的后起之秀。


　　而糖精，英雄迟暮，只在我的记忆中了。